几年了他没再打过她。谷三小走进卫荞麦家的时候,只有卫荞麦和卫金莲娘儿俩在。谷三小没话找话地瞪着卫荞麦的肚子说:“几个月了?”卫荞麦淡然道:“快五个月了。”卫金莲很懂事地躲了出去。
剩下卫荞麦和谷三小的时候,谷三小下意识地摸了摸卫荞麦的肚子说:“把孩子生下来吧。”卫荞麦却白了他一眼道:“你兄弟的孩子。”她那意思谷三小懂,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谷六小的。所以她也是谷六小的,所以摸也应该是谷六小摸,而不是他谷三小,他算老几。谷三小让卫荞麦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,其实他真的没想那么多,如果想了他就不会摸了。他完全是下意识的,心里喜欢卫荞麦,就摸了。
卫荞麦在给孩子们做衣裳,谷三小尴尬地笑笑说:“肚那么大了,还做。”“你做?”卫荞麦反问谷三小。谷三小挠了挠头说:“我不会。”“不会,你说甚。”卫荞麦像是吃了炸药一样,每次都和谷三小吵吵。
卫荞麦知道谷三小来,是他二爹让他来的,希望她把谷六小肚子里的孩子生下,将来等谷六小老了有人给他端屎倒尿的伺候他。卫荞麦也懂,她比谷六小大十岁,将来她死了,甭看谷六小对她五个孩子都不赖,包括她兄弟的两个孩子,可等他们长大成人了未必对养育过他们的谷六小也不赖,毕竟没有血缘关系,不是亲生的。
谷三小想缓和下气氛,就说:“咱俩那么久你也没怀上。”卫荞麦又白他一眼,“谁和你那么久。”呛的谷三小闭气闭气的。得不到卫荞麦肯定的答复,他又不能扭头就走,只好硬着头皮说:“我知道你生我的气——”“谁生你的气。”卫荞麦突然提高了声音。谷三小转移了话题,“给六小生下吧。”其实他也在恳求卫荞麦。卫荞麦却反问他道:“你的孩子?”谷三小赶紧摇头。卫荞麦说:“那你操甚心。”
出了卫荞麦家院子,谷三小没有直接回家,又回了场面。人们说明年秋天庄稼得垛满满两场面,因为地太多了,那么大的拖拉机连明昼夜地加满油突突地开荒,到了霜降挂了犁杖的时候那得开多少亩地啊。
谷三小打算再打几个山药窖,以前人们使用的山药窖,窑都不深,放不了多少山药。趁现在农闲地还没上冬抓紧时间打出来,不然入了冬手都伸不出去,咋打。来年开春人们忙着耕种,张罗着就开锄了,总不能到了秋天山药堵的满地才急着打山药窖。
谷六小虽然早出晚归地放一群牲口,可回来吃了饭依然参加集体劳动,毕竟在社员们看来放牲口是清闲的,所以谷三小也不想让人们说闲话,说他偏心。
谷三小吆喝人张罗着打山药窖的那天傍晚,他原本没打算让谷六小去,毕竟放一天牲口,也够累的。可他找的那些社员里竟然有人说他偏心,为甚不叫他兄弟谷六小,他那么有力气。谷六小就搪塞道:“甭叫他了,他放一天牲口。”可社员们却嘟囔道:“谁不是干了一天的活。”无奈谷三小只好派人去叫谷六小,可那人回来后说:“六小肚子疼,我是请不动。”谷三小听出了他的话外音,意思谷六小是装肚子疼。
谷六小装肚子疼是卫荞麦的主意,早出晚归的放一天牲口了,回来刚上了个炕吃了饭,又喊着让去打山药窖,所以卫荞麦就没让谷六小去。
谷三小只好亲自去喊谷六小,一进院子他就喊:“六小,你肚子疼啊?”“三哥,我不疼。”谷六小听见他三哥喊他,一个高高就蹦下了地。谷六小是个喜欢劳动的人,而且又爱凑热闹。卫荞麦在后面紧喊慢喊,谷六小就跟着谷三小去打山药窖了。
事后卫家营子人都说那天都怨谷三小,不然谷六小也不会出事。连卫荞麦都觉得谷三小是故意的,本来他兄弟都肚子疼了,他派的人回去都告给他了,他还要亲自喊。
当谷六小被人们从塌方的窖里刨出来的时候,已经断了气。抱着谷六小的尸体哭的死去活来的卫荞麦再一次感觉到天塌了。当年她的男人六氓牛被乱枪打死后,她觉得天塌了。无论人们咋看,可六氓牛是她的男人,为她顶天立地。和六氓牛一样,谷三小也是她的天她的地,如今天塌了地陷了,谁养活卫家一家老小呢。
谷六小的娘哭的死了过去,人们七手八脚的把她抬了回去。
谷二愣几乎是被两个儿子搀扶着把谷六小埋葬的。
就在谷六小被塌方的山药窖捂死的那年冬天,快要临产的卫荞麦下山药窖取山药的时候,从半肚窑窝跌了下去。人们把她从山药窖弄上来抬回家的那天夜里小产了一个男孩子。谷二愣说卫荞麦做的太绝了,儿子谷六小死后,他让老婆小莲和她保证过,六小的孩子生下后,他们拉扯,绝不吃卫荞麦一口奶。
谷三小也觉得卫荞麦是诚心的,家里那么多孩子,那个孩子不能下窖取山药,偏偏她自个下去。兄弟谷六小死后,他一直都很自责,那天如果不是他亲自去喊谷六小,他也不会捂死。所以兄弟谷六小死后,他单独的找过卫荞麦,恳请她把六小的孩子生下,为谷六小留个后。卫荞麦红口白牙的答应了他的,却没想到快要临产了却把孩子小产了。
67.
谷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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